李无衣道:“我们追回了大部分兵器,但叶庄主点名的'怀溯'和'濯月'并未见到。有一点奇怪,这批兵刃并未运往魏州,而是在江边码头追缴。附近出现的形迹可疑之人,确信是狼牙军,只是人数并不多,且并无斗志,一旦被注意到立刻脱身。眼下官军围邺城,想必决战之日不远,我需尽快返回。”
“走水路?”方子游疑惑道,“莫非谢采是想把兵刃送去水寨?”
李无衣恍然,点头道:“极有可能,还是子游兄脑子灵。”
方子游摇摇头,继续说道:“可送至水寨有什么用?周围那些人,未济来时遇见过几个。”
话说到这停下,是交给方未济了。原本在后面站着不准备发言的方未济上前一一拜礼,接着方子游的话继续说:“我方入中原,不识狼牙。我见一些穿非中原样式衣服的人用手里的树枝翻找林木,应是有目的的寻找。”
方子游又道:“想来不是丢了什么东西。但山庄附近可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?”
叶晖道:“庄外只钱塘湖孤山,除了花草,他们什么也找不到。如今藏剑山庄已恢复不少,李将军走时可带一些兵刃。琦菲来消息,说谢采有可能向西去了,她在浔阳附近发现了蛇妖女的踪迹。”
“浔阳?这么说当真是沿江而下……”方子游疑惑地重复,联想起方才说过的水寨,突然灵光一闪,以拳击掌说道,“白帝城!”
“宫敖。”李无衣和叶晖都听懂了。
方未济还不知藏剑山庄发生了什么,不过既然藏剑山庄也参与追缉,想来如今这里的惨状,定是他所为无误。而宫敖曾是方家家仆,他虽未亲见却多有耳闻,白帝城水寨在蓬莱内部也不少罕见。这两个人沆瀣一气,教方未济也有些想参与追捕。
“叶庄主,近来多有叨扰,眼下谢采踪迹已明了,我与无陵即刻动身。日后若有需要,子游必尽全力。”说着站起来行礼,倒没立刻离开,见方未济在一边站着,补充道,“这是方未济。来钱塘寻人,宗门内医宗门下弟子纪灵雨正在钱塘,只是不知在哪,不知能否劳烦叶庄主照看一二。”
叶晖大手一挥:“方门主不必客气。我定会好生照看方公子。眼下的局面藏剑已可应对,方门主、李将军,若有藏剑帮的上的,还请不必客气。”
“叶庄主言重。”
“叶庄主客气。”
方子游与李无衣致谢后便转身离开,方未济忙上前表示感谢。叶晖很客气地应下,叫来一名弟子吩咐将方未济安置在方子游的院子里。
方未济随着那弟子离开楼外楼还没出院子,背后一个声音传来:“白衣服的公子,请留步。”
方未济一时没意识到是在喊自己,倒是引路的弟子停下脚步。转身看到来人已到面前,一身黑衣劲装,戴着斗笠。那人笑眯眯地向引路的弟子说道:“小兄弟,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要说,待会我送他去蓬莱那边就行,你回去吧。”
引路的弟子有点疑惑地看看来人,到底还是向方未济见礼后走了。
方未济盯着这人不说话,他这衣服不是藏剑弟子也非天策士兵,可既然能在庄内自由走动,至少也应是客人。
“公子如何称呼?”
“方未济。”既然不是敌人,方未济便什么可没隐瞒。
“嚯,太岁月建。”那人脱口而出,随即正色道,“咳,不是。在下卫载悠,衍天宗九州使。”
方未济挺疑惑的。代门主说中原无此门派,离开蓬莱月余,竟见到三个衍天宗门人。这也算天劫的影响之一?这个人看着很不起眼,不过方未济不会看不起对方,说道:“卫先生找我何事?”
卫载悠自口袋里翻出一块碎布递过去,说道:“我来帮你个忙。你在找这个对吧?”
方未济接过那块碎布,一眼便认出这是纪灵雨用来包针灸用针的绸布。绸布干净,断口齐整,是十分锋利的兵刃所致,没有血迹,或许是主动剪开的。他将绸布拿在手里,追问道:“你怎么会有这件东西?又为何知道我因它而来?”
卫载悠有点意外,这个方未济竟然这么冷静,若是寻常人突然被说中心事,总是要惊讶一番甚至怀疑自己被跟踪。不过意外归意外,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:“方才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。这块绸布是纪姑娘在孤山附近交给我的,她好像被什么人追踪,行色匆匆。她说让我交给蓬莱弟子,然后就赶着走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交给门主?”
“实不相瞒,若非刚才听见你们提起纪灵雨这个名字,我早把这事忘了。”卫载悠说的毫无负担,丝毫没有耽误了别人事情的愧疚感。
方未济多少对衍天宗的宗门宗旨有些了解,到底不是人人都是萧雒棠或霁晚,对卫载悠而言,能想起把这东西拿出来,已经仁至义尽。不过方未济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:“你遇见她是什么时候?”
“前天。”卫载悠很肯定。
前天?这么说灵雨到钱塘境内便失去消息,恐怕是进了钱塘就在躲人。可她为什么要让人把这块绸布交给蓬莱弟子?方未济一时想不出什么结果,转身往遇见方子游的院子里走。
“就这么走了?”卫载悠很是不解,这人好没礼貌,也不道个谢?
方未济只当没听见。顺手拦下一位藏剑弟子问道:“请问此地可有鸽笼?能否传信至金水镇?”
那藏剑弟子指了指天泽楼外的小院:“那边有鸽子,不过飞不飞金水我却不知,你得问养鸽子的。”
方未济致谢后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身后卫载悠敲敲斗笠,背向而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