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痛,我跑不动了。”她喘着气松开了岱葵的手,“小葵你跑吧,你别管我了,我这种废物早晚要死的。”
岱葵听到她颤抖的哭腔,伸手紧紧拉住她:“任务完成我们安全了,只要跑出去就行了!”
脑中始终紧绷的那根弦断了,皇甫眠撕裂的喊叫声几乎破音:“没用的!现在不死以后也要死!这次任务完成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使唤外门!这种难度的任务交给外门弟子不就是让人送死吗!我受不了了!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现在死了别受折磨了!”
“别说瞎话!大不了回去以后下山不修仙了,你想想送你来山门的亲人,他们还在念着你!”
提到亲人,皇甫眠冷静了几分,却更悲哀了:“他们都以为我当仙人,全镇给我送行,可事实呢?我就是一个在外门被吆五喝六的废人,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!”
她想到自己每次在家书里告诉家人自己过得很好修炼很顺利,想到家人担心她总寄信会受因果影响忍痛让她断绝尘缘。
眼泪止不住往下掉。
“不说胡话了,我带着你。蝴蝶之前没主动攻击说明它们并没有杀死我们的想法,多半只是要把我们赶出领地。”岱葵展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,拥住濒临崩溃的她,揽着她肩膀继续跑。
好在蝴蝶的目的如她所料,仅仅是把外人赶出地盘,追到一半就不追了。
跑了许久,他们终于远离了巨型蝴蝶的领地,却也失去了方向。
“没人走散吧?”许陵游疲惫地以剑支撑。
武霁扫了一圈摇摇头,累到说不出话来。
队伍一时间过分安静。
皇甫眠的话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她说出了每个人不愿承认的事实——他们是被宗门放弃的。
皇甫眠冷静下来,愧疚地埋下头去。
许陵游走过去,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巨型蝴蝶的花粉会放大人的负面情绪,不瞒你们,刚才我也怀疑自己该不该来。”
“许师兄……”皇甫眠抱着岱葵痛哭。
“那、那是什么?”一个少年哆哆嗦嗦地抬起手,惊恐的瞳孔里倒映出一抹幽幽的绿色。
微弱的月光下蓦然亮起数十个绿色的“灯笼”。
萦绕的浓雾缓缓散开,“灯笼”的原形悄然显现。
“狼!”还是成群出动的狼群!
少年失声尖叫。
才几个呼吸的工夫,狼群完全包围了他们。
“该死。”
许陵游重又提剑,带头冲向狼群。
“狼比别的妖兽聪明,会合作偷袭,两人一组别把后背露出来,跟着我冲出去!”
小队一共十三人,他修为最高,把自己剩下了。
“我们还能跑得掉吗?”刚出虎口又入狼窝,武霁喃喃地说,“临走前执事大人给了咱们一道求救的符,师兄你快用了吧,我们撑不住的。”
“武霁,你说的什么丧气话!”头发散乱的少年怒而挥剑,斩杀了一匹想要偷袭他的狼,趁着间隙厉声呵斥,“只有实战才能提升自我,若是一遇到挫折就放弃还谈什么修行!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那枚灵符!”
武霁羞愧地握紧武器,投入战斗不再吱声。
少年们顽强抵抗兽袭,体力消耗越来越大。
狼群似乎杀不完一般,他们挥舞武器的动作越来越迟缓。
不断有人受伤,不断有人催促许陵游使用灵符。
象征着救援的灵符成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。
许陵游再次斩下一颗狼头,汗水模糊了双眼,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他们不要多久救支撑不住了。
他瞪圆充血的眼睛寻找头狼踪迹,可头狼把自己隐藏得太好,他从开战到现在始终无法锁定它的身位。
“许师兄!用符吧!”其他人支撑不住,纷纷说道。
用那张符吗?
可是……
许陵游克制住想摸向腰间拿出灵符的念头。
“许师兄,小心身后!”
许陵游神情一凛,堪堪侧过半张脸,对上了恶狼的血盆大口。
原来他试图找出头狼的同时,头狼也在暗处偷偷观察身为队伍领袖的他。
终于,被它找到了机会。
想抵挡但是来不及了,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挥剑,被头狼一爪挥开。
狼爪卷起劲风朝他的后脑呼啸而来。
是一直未现身的头狼!
剑握不住被打飞,许陵游下意识将手按在腰间。
然而颤抖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。
他认命般垂下手臂,视线钉死在近在咫尺的狼爪上。
“锵!”
许陵游空洞的眼神恢复光亮。
他没死!
千钧一发之际,一把白璧无瑕的华丽折扇横在了他与头狼之间,把锋利的狼爪被震得飞了出去!
扇面展开四分之一,只是轻轻一挑,来不及惨叫的凶狠恶狼就被削成两半。
“剑修永远不能松开手中的剑。”
他听到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如是说。
缓慢平稳的语调并没有责怪的意味,清冽温润的音色沁着包容的温柔,宛如能荡尽一切尘埃的清澈流水,抚平了他眉间的皱痕。
这一刻许陵游什么都看不到了,他的世界完全静止,只余下一道青色身影。
那道飘然的身影信手拔出他被掀飞的剑,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溃逃的狼群之间。
剑修,这才是真正的剑修。
许陵游心口滚烫。